第(3/3)页 左修权有点不想听…… …… “……我以前跟人说,我们的历史从古到今,几乎所有朝堂上的革新,都是党同伐异。有一群特权阶级形成了集团,有一个政治问题成为了病灶,怎么办?我们联合其他大臣,说服皇帝,去打倒需要打倒的问题。但这中间的问题在于,一旦你能打倒之前的利益集团,你所纠集的革新者,必然成为一个新的利益集团。” “……任何一个利益体系或者集团都会自动维护自己的利益倾向,这不是个人的意志可以改变的。所以我们才会看到一个王朝几百年的治乱循环,一个利益体系出现,另一个打倒它,然后再来一个打倒上一个,有时候会短暂地缓解问题,但在最关键的问题上,一定是不断积累不断加重的,等到两三百年的时候,一些问题再也没办法革新,王朝开始解体,从治入乱,成为必然……” “……要打败一个利益体系,你只能成为更大的利益体系,解决一个问题,你自己就要成为问题……有没有可能改变这个最简单的游戏规则,过去做不到,但今天未必了,我们可以看到,在过去的政治游戏里,百姓从来不被纳入考量,就算有人说着是为百姓,但百姓分辨不出来谁好谁坏啊,他们参与不了斗争,就算参与进来,双方随便说点大道理,对他们进行一下欺骗,他们的选择也就无所谓了……” “……但今天,我们尝试把民权纳入考量,如果民众能够更理智一点,他们的选择能够更明确一点,他们占到的份额不大,但一定会有。譬如说,今天我们要对抗的利益集团,他们的力量是十,而你的力量只有九,在过去你至少要有十一的力量你才能打倒对方,而十一份力量的利益集团,以后就要分十一份的利益……” “……今天不同了,千千万万的民众能够听你说话,当然因为他们的愚蠢程度,他们一开始只能产生两分的力量,但你对他们许诺,你就能暂时借走这两分力量,打倒对面的利益集团。打倒之后,你是特权阶级,你会分走九分的利益,可你至少得实现一部分的承诺,有两分或者至少一分的利益会重新回归民众,这就是,人民的力量,这是游戏规则改变的可能。” 宁毅的手指,在空中点了几下,目光严肃。 “……今天,福州的君武要跟整个武朝的士大夫对抗,要对抗他们的思维对抗他们的理论,就凭左先生你们一些理智派、热血派、一些大儒的激情,你们做不到什么,反抗的力量就像是泥潭,会从方方面面反馈过来。那么唯一的方法,把百姓拉进来。” “……但是愚蠢的百姓没有用,如果他们容易被欺骗,你们反面的士大夫同样可以轻易地煽动他们,要让他们加入政治运算,产生可控的倾向,他们就得有一定的分辨能力,分清楚自己的利益在哪里……过去也做不到,今天不一样了,今天我们有格物论,我们有技术的进步,我们可以开始造更多的纸张,我们可以开更多的学习班……” “……这些学习班不用太深入,不用把他们培养成跟你们一样的大儒,他们只需要认识一点点的字,他们只需要懂一部分的道理,他们只需要明白什么叫做人权,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权利,让他们明白人人平等,而君武可以告诉他们,我,武朝的皇帝,将会带着你们实现这一切,那么他就可以争取到大家原本都没有想过的一股力量。” “……这整个倾向,其实李频早两年已经下意识的在做了,他办报纸,他在报纸上尽量用白话写作,为什么,他就是想要争取更多的更底层的民众,那些只是识字甚至是喜欢在酒楼茶肆听说书的人。他意识到了这一点,但我要告诉你们的,是彻底的启蒙运动,把士大夫没有争取到的绝大部分人群塞进识字班塞进夜校,告诉他们这世界的本质人人平等,然后再对皇帝的身份和解释做出一定的处理……” “……那么,你们就能够裹挟民众,反扑士族,到时候,什么‘共治天下’这种看起来积累了两百年的利益倾向,都会变成等而下之的小问题……这是你们今天唯一有胜算的一点可能……” 左修权看着宁毅,他听到‘四民’时还以为宁毅在抖机灵,带着有些防备有些好笑的心理听下来的。但到得此时,却不由自主地严肃了目光,眉头几乎拧成一圈,表情不自觉的都有些可怕了。 对面,宁毅的表情平静而又认真,诚恳直接,侃侃而谈……阳光从天空中照射下来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