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资本和地主本来就会打起来。”宁毅笑着说道,“西南大战胜利之后,成都周围开始大规模开发,到了今年,寸土寸金,一些商人开始考虑往周边发展,部分地主加入进来,有好好合作的,也有坐地起价的……开会之前,我做了一些挑拨,所以有一部分商人觉得,华夏军政府是要大力支持建厂的,但很多手上有地的人顽固不化,导致地批不下来,那么……他们就怂恿代表,直接从土地改革的议程上入手……” “当然,他们主要还是想要投石问路,土地改革这四个字太大了,他们扛不起,但可以作为谈判的一个筹码,让几个地主妥协一下……但是提议送上来了,他们怎么可能还压得下去。我这边当是顺水推舟,所以事情也就浮上来了……” 苏文昱找了眨眼睛:“所以姐夫确实从一开始就做了决定。” “事情才刚刚开始,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,虽然意义不大,迟早是要刀枪见红的。”宁毅笑了笑,“土地改革这种事情,历朝历代只有几个开国的朝廷能推得下去,它带来的影响,不见得都是好的,就像文定你说的那样,明明大家都快穷死了,突然又给每个人发块地,我这工厂怎么招人啊?不过从长远来说,若是能成功,大部分就一定是好的影响,因为土地改革的本质,其实不在于民生……” 他顿了顿:“……在于夺权。” 夜风呜咽着吹起满湖的涟漪,凉亭内人不多,宁毅的话语低缓柔和,文定文昱的脑后,却陡然都有头皮发麻的感觉,周围似乎有火在烧。 “从古至今,中央统治地方,说的是皇权不下县,官吏往下,最大区域的农村,稳定靠的是乡贤,这其实是把很大一部分的国家权力交了出去。当然,历朝历代的政治资源不足,这样做是很有道理的……但是走到开民智的这一步,我们可以考虑把新的变局做出来了。” “文昱说得很对,以前在小苍河、在大小凉山,我们虽然早就喊了口号,但是没有这样做的基础,到开始统治西南,一直在为大战做准备,没有开始推行这些政策……其实政策喊得再漂亮,有没有执行的前置条件才是真的……” “打赢了西南大战之后,我们复原了几千的军人,把他们派下乡里,陆陆续续的,给下面农村派出老师、派出医生、派出巡回法庭、开始组建民兵队伍,这些事情的本质,都是在为废除乡贤的权力基础做准备,而现在,这个准备……有些勉强,但确实可以发动了……” “继续维持土地私有,维护它的自由流动,从短期上来看,确实可以给资本、给工厂的发育提供温床,但这样的发育会死很多人……而一旦能够破坏掉乡贤的统治基础,掌握一个社会最末端的权力,我们将来不管做什么事情,都能够顺利得多,能够有更多的选择,包括那些分了田产的农民,他们会站在我们这些,将来我们打出去,更多人会欢迎我们,对于所有地方的发展,我们可以统一规划,用不着看土地私有的脸色了……” 他微微笑了笑:“我们打下西南之后,没有大刀阔斧的分地分产,主要是因为管理不到的地方,仓促分了田地意义也不大,这本身就是练兵和夺权的一部分。西南的一些人看我的态度温和,对于当初站在我们这边的一些地主,也很优待,以为可以讨价还价,其实如果只是一点经济利益,是可以有所补偿的,但是任何人还想当乡贤、或者有可能当乡贤……死路一条。” “至于文定说到的资本是强规则。”宁毅说到这里,微微的顿了顿,似乎有些感慨,“资本确实是强规则,我们现在还看不到它全部的威力,但迟早,它的高效率会横扫其余的一切,会走到最极端的地方去,它也会沉淀出自己的问题,然后一发不可收拾,但是在找不出更好的规则替代它之前,抛弃它是不可能的,怎么办呢……” “除了以后每一代人要不断给他打补丁、出疫苗,就只能我们先做一点不是退路的退路了……” “把土地收回来,一些人受不了的时候,至少……回去种地吧……” 宁毅这些年都在促进格物和资本的发展,虽然偶尔也会谈及将来的一些问题,但并不深入,此时说到最后几句,文定和文昱已经不是非常能理解,但他们也早已习惯了姐夫偶尔会说些奇怪的言论了,这时候对望两眼,并未多话。 凉风吹拂的亭台内,宁毅喝了一口茶。 “……这次的事情很大,我不确定能不能成,但趁着华夏军还能在成都平原上杀人,一定要做。土改能成功,证明我们的夺权成功……告诉几位叔伯,不管最后是个什么样的章程,自觉一点,就不要做出……什么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……” 他微微的,摆了摆手。 第(3/3)页